进入2017年,美元指数升势明显放缓,春节期间更是加速回调,由此不禁让人产生疑问,在突破了维持近一年半的“三重顶”形态后,美元指数还能重现昔日辉煌吗?
美元
1.从2016年美国经济复苏的支撑动力看
2016年三季度以来,美国经济复苏态势明显,特朗普当选后声称要推出的减税、财政刺激等措施,更是将市场对美国未来经济景气度的预期推向了高潮。2016年三季度和四季度美国GDP增速分别为3.5%和1.9%,全年增长1.6%。
从结构上看,消费依然是推动美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三季度和四季度环比增长3%和2.5%,较二季度有所下滑,对GDP拉动率分别为2.03%和1.7%。其中,耐用品消费中机动车及零部件消费增速环比增长高达19.6%和11.8%,是支撑消费高位运行的主要原因。
2016年三季度和四季度私人投资出现大幅好转,环比增长分别为3%和10.7%,对GDP拉动率为0.5%和1.67%。其中,私人存货投资在三季度为71亿美元,较二季度大幅增加166亿美元,而四季度进一步升至481.7亿美元,是私人投资大幅好转的主要推动力,对GDP拉动率为0.49%和1%。
三季度美国商品和服务出口环比增长10%,较二季度提升8.2个百分点,对GDP拉动率为1.16%,但进入四季度,受美元大幅升值的影响,美国出口环比下降-4.3%,创近一年半以来新低,对GDP拉动率为-0.53%,成为拖累经济增速的主要原因。
由此可见,2016年三季度以来,美国经济复苏的支撑动力主要源于汽车消费、库存回补和出口增长,但四季度美国经济增速下滑则是受到强势美元下出口疲软的拖累。那么这三大支撑经济的引擎在未来能否得以延续?
汽车消费方面
首先,2016年全年美国汽车销量达到1755万辆,超越2015年创下的1747万辆历史纪录,连续第七年实现增长。近期公布的美国1月密歇根大学消费者信心指数初值98.1,接近近十三年来最高水平,表明当前美国消费者信心总体稳步提高。
其次,2017年1月非农大幅好于预期,虽然薪资同比增长2.5%不及预期,但依然接近2016年全年平均水平,显示劳动力市场总体向好,有望持续助力消费和通胀水平提升;最后,2016年上半年的供给冲击叠加年末冻产造成了原油价格的止跌回升,但在页岩油的持续产出压力下,预计2017年原油价格有顶,难以出现持续大幅攀升。
因此,在消费回暖、薪资稳定、油价有顶等环境下,预计美国汽车销售有望在2017年继续成为支撑消费增长的主要引擎。
商品服务出口方面
受特朗普新政带来的再通胀效应以及美联储预期2017年加息三次的影响,2016年10-12月美元指数累计上行幅度达7.2%,使得美国四季度以来对外贸易逆差不断扩大,其中11月贸易逆差452亿元,而商品贸易逆差则高达653亿美元,均创2015年4月以来新高。2017年1月,美元指数回调幅度达2.6%,预计2017年一季度美国出口将较2016年四季度有所改善。然而,一旦特朗普发起对中国和墨西哥等美国最大出口国的贸易战,将影响到未来美国GDP增幅。
综上所述,仅从2016年三季度以来美国经济复苏的支撑动力来看,强劲的劳动力市场以及占经济总量三分之二的消费支出稳定增长将继续成为美国经济增长主要动力,预计2017年美国经济将延续2016年三季度以来的增长势头。
2.“特朗普新政”的三大矛盾
特朗普的政策框架主要是减税、基建、贸易保护、放松银行监管、能源独立以及限制移民等,但特朗普新政可能受三方面因素的制约:一是宽财政和紧货币的可持续性。一方面,财政刺激政策需要低利率环境配合,加息进程过快以及推行减税政策会增加政府债务负担;
另一方面,当前美国联邦政府债务率已高达107%,要进一步举债赤字需要特朗普上任后打开债务上限,这也非一朝一夕能完成。二是美元升值可能会削弱制造业增长前景。2016年四季度以来,美元持续升值对美国出口的压力开始显现,若美元持续攀升,将通过抑制出口反馈于制造业生产部门,从而削弱其增长前景。三是美元升值、能源独立与提升通胀水平不可兼得。
当前全球原油供给结构主要由美国和OPEC主导,二者共同决定了原油价格走势。特朗普推行的能源独立政策(如加快项目审批、开放国内原油开采以及减少出口约束等)将更加明确了原油价格上限,而美元如果持续升值也将打压油价,从而抑制通胀的进一步回升。
在特朗普新政中,最重要的减税和基建是需要国会立法支持的,但此次“移民禁令”纷争让特朗普与共和党内部产生了矛盾与分歧,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则可能为日后推进财政刺激政策埋下隐患。
总体来看,作为特朗普竞选时力推的核心政策,减税、基建兑现的可能性依然存在,至多在时点和力度上与市场预期相悖,但只要预期没有完全落空,美元指数就不具备大幅下跌空间。
3.美联储与欧日央行货币政策的边际分化
美国货币政策与全球主要经济体(欧元区、日本)货币政策的差异,是决定美元指数走势的重要因素。
2016年上半年,随着加息预期的连续落空,美元指数持续回调,进入下半年,加息预期的重新升温,叠加特朗普效应和美联储对2017年加息三次的预期,美元指数加速走高。展望2017年,美元指数的大趋势仍要归咎于美联储与欧日央行货币政策的边际分化上来。
美联储货币政策方面,需要关注两点,即美联储是否收缩资产负债表和2017年加息次数。
纵观2017年,特朗普正式上任后从出台政策到推进到落地再到效果的显现,需要经历一段观察期,在此期间美联储可能选择按兵不动,而最新的联邦基金利率期货也显示,2017年上半年中只有6月份的加息概率突破了50%。
因此,预计全年加息次数为1-2次,加息时点可能出现在6月和12月。如果美联储第一次加息落在6月,按照以往惯例,美联储会在4月中下旬或5月“吹风”加息,而特朗普财政刺激政策的落地时间至少要等到2017年中,故美元指数最早可能在4月中下旬扭转当前颓势。
对于欧日货币政策。暂时观望或将成为欧日央行2017年的主题,在美联储加息周期中,美、欧、日货币政策边际分化程度可能有所加剧,从而造成美欧和美日利差的进一步扩大,助推美元指数的走高。
4.美联储的预期管理
仅从美联储的预期管理手段看,美联储的政策意图可能与特朗普倡导的“弱势美元”并不相同,也就是说美联储并不希望看到美元指数过强或者过弱。一方面,美元指数过强不仅有损出口贸易,而且会打压油价抑制输入型通胀,从而不利于美联储通胀目标的实现。
另一方面,美元指数过弱也存在若干弊端:一是倒逼海外投资者抛售美元资产,进而增加美国政府和企业的债务负担;二是造成资本外流,影响公众对美元的信心。因此,短期内,美元指数既不具备大幅上行空间,也难以大幅下跌。
5.欧洲政局的不确定性
近年来,民粹主义和逆全球化趋势开始抬头,无论是2016年6月英国脱欧公投和12月意大利修宪公投等均2017年法国、德国将进入大选年,政治不确定性和分裂风险带来的扰动依然存在。
因此,从海外风险看,2017年的欧洲政局仍然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即便特朗普光环开始褪色,欧洲政局风险也可能为美元持续注入上升动力。
6.美元指数的周期规律
回顾历史不难发现,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后至今,美元指数一共经历了两个完整周期,即1980-1995年和1996-2010年,时间跨度大约16年,其中上行时间一般持续6-7年,下行时间则为9-10年。
按照这样一种规律,由于2011年美元指数已进入第三轮周期,2017年美元指数可能已处于新一轮上行周期的尾部。
综上所述,预计,美元指数在2017年一季度将大概率小幅震荡回落,支撑位应处于2016年11月9日特朗普当选后,市场情绪出现180度反转的时点,也就是96-98区间内。进入二季度,美元指数将开始震荡回升,但如果2017年6月加息落空,美元指数会再度下行。
进入下半年,在12月加息预期和特朗普新政落地的支撑下,美元指数将重获上升动能,预计阻力位应在105-110之间。全年看,2017年美元指数走势可能与2016类似,总体维持强势格局并震荡上行,但难以重现里根和克林顿时期的辉煌。